周牧云的肩膀,又说:“我怎么可能跟你抢领航的位置?”他又压低了声音,小声道:“兄弟,加把劲儿,不要错过机会,等我回来的时候,最好能吃上你的喜酒哈!”
周牧云脸上微微一红,哼了一声,说:“什么错过不错过机会的,我周牧云是什么人,我一出马,难道还有人会拒绝我?”
他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不免打着小鼓,暗自琢磨:到底什么才是最好的机会?
孟景良见他这副神情,险些笑出声,却没说破,只继续勉励了一句,然后转身往食堂那边过去,去寻他的妻儿去了。
三天之后,孟景良已经带着范惠红来到了浦口火车站。
天气已经很暖和,火车站不时能见到时髦靓丽的女郎,穿着剪裁合身的旗袍,一迈步就露出最近风靡的玻璃袜子。
孟景良瞅瞅身边的妻子。
范惠红依旧穿着厚实立领长袍,袖子长长的,遮着连手腕都不露。孟景良知道她总说刚出月子没多久,需要保养。再看看,范惠红婚前那条垂在后腰的长辫子如今在脑后盘成了个圆髻,则令范惠红整个人显得更加老气横秋,仿佛三十余岁的妇人,站在孟景良这样高大英武的年轻人身边,总好像有些不搭。
孟景良在心里叹了口气,不动声色地将怀里抱着的儿子交到范惠红手里。
“你在这里站着不要动,我去买几个香瓜去,带在车上剖着吃。”孟景良嘱咐妻子,找个由头走开。
范惠红点点头。孟景良左右看看,见铁轨上无车,便手脚敏捷地翻下月台,快步奔到对面,去那贩卖水果的摊贩跟前问价。
范惠红怀里的婴孩登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。范惠红低头去哄,心里有些发急,不知这孩子到底是饿了还是尿了,她一抬头,便想要唤丈夫,一望对面月台,却猛然发现孟景良的身影消失不见。
范惠红大惊,而她怀里的孩子则哭得越发响亮。
“景良!”范惠红站在月台上大喊一声,无人应答,偌大的车站内依旧无比喧嚣,可是范惠红却孤独无比,惊惶无比,她若没了丈夫,可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范惠红抬脚就朝月台奔去,想要学刚才丈夫的模样跳下月台,奔到对面去。可就在这时,一驾列车缓缓而来,汽笛长鸣一声,挡住了范惠红的去路。
“景良”
范惠红又喊了一声,却被汽笛声彻底掩住。
不知何时,原本在范惠红身边闲逛溜达的几名候车乘客,一起聚到范惠红身边,三面围着她,有人低声开口:“还想见到你的丈夫么?若是想,就跟我们来!”
范惠红喂饱襁褓中的婴儿,又将他好生哄睡了,才来到门边,怯生生地说了一句:“可以了。”
早先发生的事很奇怪,孟景良消失之后,有人将范惠红押到这里的一间静室,却给她提供了热水和食物,让她一个人待着先将孩子照顾好。范惠红问带她来的人孟景良在哪里,旁人只说她不久就会见到的,要她耐心等待。
可是范惠红怎么坐得住。
她本是个旧式女子,平生所做最勇敢的事,就是偷偷南下,将自己的终身交给了孟景良。将那条锦带系在孟景良腕上的时候,范惠红曾告诉自己,她绝对不会后悔,毕竟是她从小就喜欢了很久的孟家哥哥啊。
可是两人成亲成了一阵之后,范惠红却慢慢觉出自己到底是配不上孟景良。她始终是个怯懦的无能的女子,没读过什么书,丈夫平时学的东西,关心的东西,她都不懂,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照料丈夫的日常起居,为他洗衣做饭。
如今丈夫失踪,她被人莫名奇妙地带到这里来,可是范惠红却抖着嘴唇,慌乱不知所以,她没有任何应变的能力,没了丈夫,她就一筹莫展了。
所幸将她带到这里的人没有做出什么侵犯她和儿子的事,相反,过了一会儿,一名面相英俊,穿着长衫,戴着礼帽的年轻人走进了这间屋子,摘下礼帽,微微点头,算是打招呼。
“方便坐下,问你几句话么?”那名年轻人笑得十分和蔼,彬彬有礼地询问,令范惠红不自觉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是孟太太吧!我姓沈,以前是孟景良的朋友。”
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,“以前是孟景良的朋友”,现在不是了。
“我想问的是,你和景良一起出来到这里,景良有没有交给你保管什么东西?”这位沈先生声音温和,可声音里有种叫人无法抗拒的力量。
范惠红想也没想,摇了摇头,果断地答道:“没有!”